前言
作为大家相对比较熟悉的爆炸物,C4炸药的绝大部分成分,是效果猛烈的黑索金(约占总重的91%)。但是,C4炸药稳定性非常高,放到火中只会缓慢地燃烧。甚至还被用来燃烧取暖。
《周处除三害》,就是一部“用C4当柴火烧”的电影。由于电影产业大环境的影响,我们拥有一个对“类型”电影,“噱头”电影有高消费欲望的市场——例如《孤注一掷》——所以当我们看到“宝岛电影”(代称是职业病,后面不会改)“以恶制恶”“情色暴力”等要素时,我们的电影产业机器就会发动起来,用短视频、热搜、解说等方式进行轰炸。
宣传电影的环境,变了。但是制作电影的人,还没完全变。与宣传的“快感”“炸裂”相比,《周处除三害》的肢体暴力和不良暗示“非常温柔”(以我的观影经历和行业环境),故事节奏甚至有些拖沓。但它的故事底色确实比较“颠佬”。让观众像一个刚学会非主流打扮的憨厚少年,用骑鬼火来安置自己内心的不安和躁动。
P1 老人,老毛病
《周处除三害》的导演是黄精甫,1973年出生在香港。拍摄第一部短片时,正好是回归前后。他的首部短片《我爱水龙头》,主题一上来就是恋物癖,还涉及把水龙头缝到人身上这种“肢体改造”要素。制造了一个“极端导演”的商业噱头。
这种起家方式,导致他后来拍摄《江湖》(黑帮主题)《复仇者之死》(苍井空)《恶战》(怀旧邵氏)等电影时,项目都会针对一个边缘化卖点,给观众打造电影的预期——离经叛道,足够癫狂。不过由于我的观影量更大,对暴力的审美要求也更高。黄精甫的这种玩法,对我而言,属于一种小聪明。
我的暴力审美标准,建立在三位导演的标准之上:山姆·佩金法(《稻草狗》)给我定下了对暴力“残忍”的标准;约翰·卡朋特(作品太多,不说了)给我定下了暴力氛围的标准;保罗·范霍文(《机械战警》)给我定下了暴力展示形式的标准。
因此,我将个人认为影视作品中,优秀的“暴力主题故事”进行如下定义:
- 缩小空间,空间压缩后冲突更强,暴力反应激烈。参考卡朋特的《怪形》。
- 暴力不等于血腥、爆炸,在于执行者的残酷,非人性。参考佩金法的《稻草狗》。
- 暴力的展示结果,需要提供持续的压迫感。参考范霍文的《星河战队》。
以上述三项为标准。《周处除三害》的问题在于,主角总是能大范围的自由活动(随意跟踪反派,拿到关键道具);主角在执行暴力时,没有足够抛弃人性(杀人后抒情桥段转入过快);主角和反派动手过于“利落”,撕扯和压迫过程太少(核心战斗节奏非常快)。因此你可以认为,黄精甫不是一个对暴力有深厚理解的导演,只是用暴力讲故事。
什么样的导演,需要用暴力讲故事?一般而言,是叙事节奏乏力的导演。黄精甫拍《江湖》的时候,就被人骂“故事太慢”。这次《周处除三害》的时长是134分钟,其中有20分钟是给关键角色独处的,“非暴力”的抒情段落。主角台词语速比正常说话更慢,还有互相问“为什么”的桥段。
对于一个“恶人杀恶魔”主题的电影,如果叙事能力够强(《看见恶魔》),加上反转,演员张力等要素。撑100分钟没有问题。问题在于《周处除三害》的动作有着大量的跳切,因为演员动作功底差;肢体暴力考虑到商业环境,也相对做了处理(不处理观众阴影会大一些)。
所以《周处除三害》的电影故事,是有一定注水的。
当然,可能现实生活中,宝岛当地的对话方式,会有一些我认为“机械化”的语法结构。但是如果主角多打几次,少去几个地方,反派再多一点。它的艺术成分也不会下跌,毕竟《亡命驾驶》就是一个很经典的例子。
P2 “新人”,新突破
宝岛当地的80年代演员,有一个“天廷晏”的分类群体(感谢B站阿甘Jackie老师指点)。赵又廷、阮经天、彭于晏三位,早年打入内地市场时,多数足够嫩(我初中才看的《痞子英雄》,当时AB还没有出事)。吃鲜肉饭也有了好几年。
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们面对着几个共性问题。非内地资本退潮后,他们资源飞速下降,几乎打不开内地市场:赵又廷2012年以后的电影作品,对我而言不过关(最商业化的是《狄仁杰》)。彭于晏,很努力,资源非常多。但是演戏的效果,让我想到了CEO的表情包(他怎么演的《邪不压正》?)。
好消息是,阮经天是这三位里画风最正常的一个。作品周期足够连贯(上电影几乎1年一次)。商业化非商业规划得比较好(2017年以后似乎也不行)。整体而言,他的情感张力要强于娃娃脸的彭于晏,审美在我这里要好过赵又廷。
《周处除三害》中的阮经天,需要展现一个“混沌”和“残暴”的叠加态。他偏好暴力,因为他几乎没有牵挂,需要暴力证明自己的存在,靠杀黑道大哥和通缉犯的“下克上”博出位。他又很混沌,因为他不信任常规的法律和道德规范,没了目标会很迷茫。
阮经天的表演状态,基本是越往后越好。尤其是最后15分钟。甚至对重刑犯的“张扬行为” “少言寡语”的理解都很准确。讨论度最高的 “最终审判” 桥段,他很好地拿捏了“对面找抽,那我送巴掌”的理所应当。在此我希望,他不会因为这个角色出现心理问题。
剩下的几个重要角色当中, “香港仔”袁富华需要表演“精神不稳定”和“渴望掌控欲”的特点(因为他的符号是蛇,意味着嗔,喜怒无常),超额完成任务。 “小美”王净也很努力地体现了角色“被压制”的气质。遗憾的是, “尊者”陈以文作为一个需要“强转折” 的角色,导演因为影片时长不足,翻脸太快,可看性很差。这并不是陈老师的问题,在此我为陈老师感到遗憾。
这也就回到了“新人”的主题。《周处除三害》中,王净这样的演员属于“新脸”,留给内地观众的认识时间还很长(我有预感她适合演混蛋);陈以文也过了需要认可的阶段,实力可以过内地的审美线(威廉达福?这是个估测);阮经天则属于是一个“不够老”的演员,需要足够的商业化电影,赚到内地观众的眼缘。在《周处除三害》中,他合格地完成了这个任务。
P3 足够的“仪式感”
我个人能猜到,《周处除三害》是一个“概念电影”。它可能以“恶人杀恶魔”为核心,规划了几个角色和几个重大的故事转折点。再用合理的方式进行串联。这种剧本创作方式的问题在于,如果你不像《血溅13号警署》那样擅长刻画氛围。观众一旦有了更高的审美能力,说服力会显著下降,《周处除三害》没有很好地处理这个问题。
好消息是,它的几个重要节点,仪式感都比较强。主角自首,压迫女性,最终审判这几个节点,虽然节奏还是不够快,但是情绪比较到位。对于这种最终目标是“完成仪式”的电影,我往往不会给出苛刻的评价,相反我很支持主创团队尽职地完成了仪式。
按照内地的电影市场发展规划,以2023年总票房549.15亿计算,我们的600亿票房目标依然有很大的压力。以我个人的角度看,好莱坞影片在可见的时间内,会因为创作质量下降,有一个吸金乏力的趋势。中间出现的缺口,是内地大制作电影和类型电影的机遇点。
这个机遇前几年曾经被搁置,但现在更加明显。当电影市场重回正轨,会有不少强“噱头”的商业电影尝试争抢机遇。在观众的角度,就会感觉到尺度更大,更刺激。
我个人观看过《周处除三害》的电影版和院线版。可以肯定地说,删减段落有一定的合规处理,还有对观众承受能力的考虑,并不影响最终成品的效果。至少在最近半年的电影里,你会感觉到“尺度”的放开,这是为行业创造缓冲空间(本人并不是从业者,只是一种猜测)。
与之对应的,则是内地观众长期处于“暴力审美不足”的阶段。客观上说,我们缺乏理解“暴力审美”的机会,一些特定地区的电影玩弄传统的“博出位”噱头。新生代观众就会因为“见得少”(不熟悉历史和背景)和“看得少”(观影量不足)而用“敢拍”评价电影,忽略了电影本身的品质。
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,连克里夫·巴克(《养鬼吃人》《糖果人》)的肉体恐怖都能写出审美分析。但是客观而言,我们需要分辨,什么是有审美,有内涵的“暴力”,什么是用“暴力”骗你爆米花吃,《周处除三害》是一个不错的入门教材。
当然,有深度的“暴力”在好莱坞也是一种奢求,像是泰勒·谢里丹这样的编剧,“暴力故事”都写成了西部片的样板戏;克雷格·扎勒这样的导演,拍摄《战斧骨》这种电影也不够商业化,很长一段时间内,缺乏“暴力故事”将是几大电影市场遇到的共性问题。当然,也有一种可能,是我的审美太过苛刻了。
PS:导演设计的一位男性医生角色,确实非常恶趣味,面相不太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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